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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解岩 发布时间: 2018-07-24 点击量: 665 来源: 中国残障观察报告2017

趋势猜想

水无形而有万形,水无物而能容万物。形为何物?物又为何形?混沌与明朗、犹豫与坚定,我们探索、试验、类比、归纳、联想以及建构起它们之间的组合,以既有的客观事实为根据,又凭客观事实做推理。然后,低下头,谨慎猜想;抬起头,放言趋势。


资本围剿残障领域的步伐逐渐逼近


当中国残联系统2013年前后放开政府购买民间服务的时候,还在为登记注册的非营利组织太少,无法满足残障人的需求犯难,进而为商业注册的服务提供者敞开大门之际,他们或许已经想到来自商业的资本虎视眈眈盯着这个行业已很久很久。

当中国公益行业2009年开始引入“社会企业”这一概念的时候,还在为社会企业的定义、标准等争论不休之际,他们或许是因为中国残障领域的康复服务机构一直以公益机构的形象示人,真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他们那时候的服务收入已经能够达到大好几百万。

当中国社会在儿童保护、老年人权益、妇女保障等弱势者保护领域开始改革创新的时候,资本已潜伏多年,静等政策开放后的规划化爆发。他们或许真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同为弱势群体保障的残障领域,也在悄无声息地为变化积蓄力量。

当你听说一名自闭症儿童的家长为了去一家知名民办康复机构做康复,要筹集几十万并且排队等待好几十个月;当你发现国外辅具厂商服务中国多年,常年处于亏损的状况,但坚决不撤出中国,只为等待辅具行业爆发的到来;当你浏览互联网企业开始用技术解决残障者的障碍;当你知道律师、保险公司、信托公司、房地产公司开始研究残障家庭的资产、遗产;当你懵懂文化创意公司开始挖掘自闭症人士的画作,鼓吹寻找中国的特殊儿童艺术天才;当你看到特教行业的教具厂商开始更多投入行业广告、举办行业会议;当你坐上各种交通工具开启无障碍旅游;当你吃到心智障碍者为你用爱心制作的咖啡甜点……

此刻,我们的全部感官被调到起来,最后的嗅觉也产生共鸣,闻到来自资本的躁动之气。

是的,行业开了,沉寂多年的中国残障领域正在脱去羞涩的外衣,等待接受拥抱。然而,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人数如此之多的中国残障者,直到现在才开始接受资本的拥抱?

1988年成立的中国残联及各地残联系统,与其他领域一样,面对资本的无孔不入也曾经或依然抵抗不住诱惑。但过去的经历给我们的提示在于,当全社会把残疾人事业经过几十年的塑造,树立起爱心奉献、道德至上、奋斗终生、无比励志的事业形象,一旦与充满铜臭气的资本结合时,各利益方似乎都不大好意思揭开这层事业面纱,披着以爱心的名义、以权利的名义、以残障者的名义、以国际人权形象的名义等等各种名义的面纱,面纱上绽放着光辉的形象,面纱下做着见光死的交易。渐渐地,残障者、家长、专业人士、商人等各路人马看到示范效应,纷纷杀入面纱,我们更加难以分辨其中的人鬼魔佛仙。

中国的残障领域真的就长期缺少资本的关注吗?我们需要重新正视。一方面,在政府、民间之外的商业,是展现社会活力和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之一,现实的存在,我们无法回避和排斥资本,反而是需要去限制、约束资本的用武之地。一方面,中国的残障领域不是没有资本关注和注入,但多年对外畸形的事业形象,造成真的假说、假的不说的行业乱象。这是我们在残障领域的改革停滞,甚至没有开启的结果,从这一点也证明中国残障领域的发展长期落后于儿童、妇女、老年人等少数社群,更别说其他领域。另一方面,爱心和道德作为事业形象所忽略的残障专业,在资本上的表现,要不迟迟观望,要不野蛮闯入不管专业与否,要不就是过度强调专业的医疗模式大行其道。

是的,在中国的残障领域,不是资本怎么了,而是要问中国的残障领域怎么了?

近些年,随着资本的力量不断冲击、改变着不同行业的规则和秩序,改变着人们的观念、习惯和生活方式,中国残障领域,无论究竟怎么了,都无法避免资本的多次冲击。谈钱,不伤感情的专业操守和契约精神,开始慢慢捅破这层面纱带给各方面人士的困惑。

正如前面我们列举的各种感受,资本已经全面窥探到中国残障社群在日常生活里方方面面的需要,也发现到改革长期停滞下的残障行业的秩序重组和商业空间,资本的智慧和动力没有理由再忽视“残障”这样一块中国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商业荒漠。

资本,来了。这是我们看到的未来。资本围剿残障领域的步伐正在逼近,这是我们2017年报告的趋势猜想。我们拥抱资本,是期待他打破残障行业的陈腐;我们警惕资本,是担心他吸血般抽干本就干涸的残障者;我们限制资本,是促使他推动行业的改革。而这些,也正是其他行业已经和正在做的。

未来,有一天,当我们再次面对资本的时候,说出 “厉害了,我的残”,还是“利,害了我的残”,哪个是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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